AI领域一场免费的“大地震”正在上演。Deepseek崛起后，各大AI模型似乎终于体会到了“AI王侯宁有种乎”的意味，纷纷开始向现实妥协，向开源免费的方向转变。过去曾高价收费且拒绝授权使用的AI大模型GPT，如今宣布向全球用户免费开放。此前，OpenAI曾全面封杀中国IP用户。而就在同一天，百度文心一言也宣布，将于4月1日起全面免费，并已启动付费会员的退费流程。此前，文心一言的智能体验服务收费为59.9元/月，如今即将成为全民福利。文心一言和ChatGPT这两大闭源大模型相继宣布全面免费，无疑在AI界引发了一场“地震”。其背后的商业逻辑是什么？AI行业是否会因此走向“价格战”？这种变化又会对其他AI厂商的商业模式产生怎样的影响？

　　其实，在Deepseek爆火之前，免费模式并不被市场看好，许多人认为“便宜没好货”。著名投资人朱啸虎一年前曾表示，AI公司应该先实现商业化，即通过收费盈利。去年5月，Deepseek曾向市场寻求融资，但当时国内投资人对其毫无兴趣。

　　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：其一，当时AI大模型在A股市场较难实现上市。2024年A股IPO的企业仅有100家，且其中大部分为制造业企业。A股IPO不仅数量有限，还存在一定的行业偏好，对于尚未盈利的AI大模型初创企业并不看好。企业无法上市，意味着风险投资者难以退出，无法实现股权变现，投资后的股权容易成为“烫手山芋”，这使得投资者望而却步。其二，当时国内投资者即使愿意投资，也更倾向于那些重视应用、注重商业化的AI企业，例如月之暗面。这并不是说AI大模型本身不具备价值，而是这类追求商业化的AI公司往往难以专注于基础大模型的研发，而是将更多精力放在应用拓展和盈利变现上。简言之，其核心诉求仍然是实现盈利。

　　不过，如今情况已经完全改变。据传闻，Deepseek的估值已超过1500亿美元。尽管这一估值的严谨性尚待考证，但它确实揭示了一个事实：理想也能成为生存与发展的基础。Deepseek的崛起推动了整个AI大模型行业的转向。首先，AI大模型公司以往的订阅收费模式已不再适用。未来，如果模型不免费，就可能被市场淘汰，公司也可能面临倒闭。因此，对于Deepseek的竞争对手来说，其崛起并非好消息。其次，投资者的观念也发生了转变。过去，投资者对某些项目不感兴趣，如今却对其刮目相看。他们不再单纯关注利润报表，而是更加重视用户数量；不再急于要求AI大模型公司实现盈利变现，而是更看重其长期发展潜力。最后，AI大模型公司自身也经历了观念的重塑。实践证明，那些目标远大的AI大模型公司往往走得更远，更容易获得融资，而那些只关注眼前利益的公司则可能被市场淘汰。

　　在Deepseek出现之前，AI大模型公司大多希望通过收费实现盈利。当年，OpenAI也曾考虑过开源，但最终还是走上了“OpenAI不开放”的道路。原因很简单：开发大模型需要大量资金投入，投资者却希望快速获得回报、早日分红。理想固然丰满，现实却很骨感。在这种情况下，OpenAI只能选择与微软合作，而微软支持OpenAI并非出于公益，而是为了自身利益。于是，OpenAI在一定程度上被微软“收编”。在国内，情况也大致如此。朱啸虎一年前还信誓旦旦地表示，不会投资AI大模型，认为AI公司应该先实现商业化，而非专注于基础研究。从投资人角度来看，朱啸虎当时的观点并无不妥。然而，如今他也改变了说法。

　　从商业逻辑来看，基础免费+订阅升级的AI商业模式已不再适用，取而代之的是互联网传统的免费模式，即“挂羊头卖狗肉，让猪来买单”。回顾互联网时代，例如短视频行业，用户可以免费观看大部分内容，而短视频创作者则通过广告投放实现变现。这种盈利模式一直是互联网行业的典型特征。

　　当AI大模型行业全面回归到互联网传统的商业模式时，另一个现象也将随之出现：未来AI大模型的成功与否，不再取决于其为企业带来的利润，而是取决于其吸引的用户数量。用户数将取代营收，成为衡量AI大模型成败的关键指标。无论产品本身是否优秀，只有真正被用户使用，才具有价值。在未来资本市场中，一个新现象也将显现：AI企业的估值和市值将按照用户数和下载量进行排序。因此，如果投资者希望投资AI大模型企业，可以先关注应用商店的下载排行，以此作为重要的参考依据。

　　实际上，免费分享本就是互联网时代的重要特征，然而那些大型互联网企业在长期的市场追逐中，逐渐遗忘了互联网的本质，纷纷一头扎进了所谓的流量变现。（作者系经济学者，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）